自律 维权 协调 服务

银苑文学

农业银行镇江句容支行:《银香花事》

日期:25-05-08 浏览量:154

晨光斜切过玻璃幕墙时,行里的绿萝正舒展着藤蔓。林晓晓(化名)来到会议室,望着奶油色桌布上散落着各色包装纸,忽然想起母亲案头那盆总也养不活的蝴蝶兰。三八妇女节的花艺课,原是她报名时随手勾选的选项,直到看见玻璃花房里摆着母亲最爱的香槟色满天星,才惊觉这竟成了某种隐秘的伏笔。

“晓晓你看,朱顶红要斜着插。”同事张姐捏着花茎示范,腕间银镯碰出清响。林晓晓低头摆弄手中的剑兰,淡紫色花瓣像凝固的烟雾,让她想起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出的铁皮盒——母亲年轻时的花剪泛着油润的光,压在玻璃板下的白玉兰标本早已褪成惨白,却仍保持着欲开的姿态。

花泥吸饱水的声音是潮湿的絮语。林晓晓将三支康乃馨呈三角形排列,淡绿花萼上凝着的水珠,恰似记忆里母亲梳头时坠落的珍珠。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,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晨光,母亲抱着高烧的她奔向医院,打翻的搪瓷盆里,水仙正在抽芽。

你的手法真专业!”新来的实习生小周凑过来看,马尾辫粘着金盏花瓣。林晓晓的目光掠过她胸前的工牌,“学会计的怎么对插花这么在行?”“我妈是花艺师呀,”小周笑起来,“可惜去年走了……”

花材在指间渐次成型。林晓晓摸到口袋里的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张泛黄的拍立得。十二岁生日那天,母亲把她打扮成洋娃娃模样,背后扎着大蝴蝶结,花影在镜头里摇晃成斑斓的碎金。那年父亲去北京打工,母亲便把阳台改成了小花房,母亲等啊等,挨过春秋又冬夏,再也没回来……

“晓晓!”张姐的呼唤惊醒了她。展示台上,她的作品正被灯光镀上暖金色。鸢尾的蓝色裙裾垂落在纯白瓷瓶边缘,几枝尤加利叶斜插成支架,恍若母亲常用的簪子斜插在发髻。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摆弄的不是花,而是那些被时光揉皱的记忆。下班时雨刚停。林晓晓抱着牛皮纸袋站在单元楼下,紫藤花架下晾晒的被单正滴着水。楼道感应灯应声而亮,她看见母亲蜷在沙发里织毛线,电视屏幕泛着橘色的光晕。茶几上的玻璃罐里,母亲种的薄荷已蹿出嫩芽,挨着罐底的,是她上周悄悄放进去的复合肥。

妈!今天我们……”话未说完,母亲枯瘦的手指抚上纸袋。林晓晓看着她从围裙兜里掏出手帕擦拭花茎,暗纹绣的是并蒂莲。花店老板说这种老式绣法早已失传了,母亲却固执地留着当年结婚时的手帕。“这是单位发的永生花材料包吧母亲指着玻璃瓶里的满天星,眼角的皱纹漾开细密的涟漪,“我年轻时总觉得永生花像假花,可你看这些花瓣,连褶皱都像真的。”她摸索着解开丝巾包裹的牛皮纸袋,忽然停顿片刻,“最近银行里是不是特别忙?我看你上周四那么晚回来手上还拎着重重一包……”

暮色漫进窗户时,餐桌已摆好三菜一汤。母亲端出保温桶,揭开盖子蒸腾的热气里,枸杞红枣的甜香混着若有似无的艾草香。“这是你上周说想喝的五红汤。”她突然转向林晓晓,“对了,行长昨天来家里家访,说你们部门工作,就属你做得最好。”保温桶底压着张字条,是母亲颤抖的字迹“晓晓单位真好,这样的活动让人心里暖暖的。”

深夜,林晓晓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。台灯下摊着本旧相册,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里,她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花房,身后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干花标本。最底下压着张字条,钢笔字力透纸背:“致吾女晓晓:愿你在人间做一朵自由生长的花。”

窗外月光如水,茶几上的康乃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。林晓晓摸出手机,屏幕上是花艺课群里的消息:“张姐说她的母亲收到花后老泪纵横”“小周说要把作品裱起来挂在客厅”。她突然理解了母亲当年为何坚持要留着那盆总是枯萎的蝴蝶兰——有些花不在土壤里生长,却在记忆的褶皱里悄然绽放。

晨会上,行长举着林晓晓的作品合影讲话时,她正盯着盆栽里的薄荷出神。新来的实习生抱着花束进来,淡紫色鸢尾在晨光中舒展,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。茶水间的公告栏贴着活动照片,她的特写镜头里,手指正抚过花瓣上细小的露珠。

(农业银行镇江句容支行  董建雨)

Copyright © 镇江市银行业协会 版权所有